秒表划过一圈,分针与时针却拒绝前进,于是期待的滴答声就不会响起,没有得到许可的身体便难以行动,除了趴倒在地面上,感受身体的热能被冰冷的地面一点点夺走,其余再无他法。
但是,真热啊,这跳动的心脏,正努力的将血液从冰冷四肢中回收,为了让自己能生存下去,而进行着挣扎,但大脑很清醒,我知道这样下去,迎来的只有死亡,可我也答应过,不听到时间的流逝,便不可违抗她,于是,我只能等待,等待她结束这次的暴行。
不,她是谁?我如此做,并不是为了某个人,而是我自愿去做的,拥抱寒冷,感受寒冷,才能在刀刃夹在脖子上的时候,不再颤抖,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说希望的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将脑海中对他人的期待甩出,此刻,身体的寒冷退潮而去,取而代之的,是令人欣喜的温暖,它们逐渐升温,开始如同七月盛夏的烈日,直射在裸露的皮肤上,我想要脱去裹在身上厚重的衣服,让发烫的身体平静下来。
可是,不对,这一切都过于反常……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
除非,这是场梦。
整个世界轰然崩塌,寒意与热浪交相碰撞,虚假的太阳坠落在冰川上,掀起滔天巨浪,将局长席卷着升入天空。看着逐渐黯淡的世界,他奋力的向着虚无中伸出手。
双手闪烁的红光如烙铁般滚烫,被压抑许久的权能在脱困后,毫不犹豫地向着罪魁祸首袭击而去,漆黑的火焰化作十字,要将叛逆之徒焚烧殆尽,她却丝毫不惧,只是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睛。
火焰在她眼前停步,感受着枷锁传来的波动,打开的怀表发出滴答的声响,火焰与关闭的时间一同,从现实中消散,局长喘着粗气,冷汗从毛孔中渗出,强行收回权能的反噬让他头晕目眩,眼神迷离地,躺在卡米利安精心挑选的躺椅上。
“终于,不再是那场火了……走出来了么,卡米利安?”
卡米利安那暗沉的红唇弯起弧度,淡蓝色的眼瞳中暗流涌动。
狂厄的力量,本质上就是精神的力量,而深谙其道的启迪系禁闭者们,会操纵着语言与肢体,缓慢的将他人拉入自己的领域中,在精神的力量下,或刺激,或引导,或诱骗的,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进去。想要与他们打交道,而不使用枷锁,局长就必须有着非人的坚定意志,因此,时常应噩梦困扰而在深夜里拜访的卡米利安,就是最好的训练对象。
局长从没对她放心过,第一次与卡米利安会面时,局长就明白,眼前的禁闭者,带着一种强烈的自毁倾向,她正找寻着一种方式,可以毫无顾忌的死去。因此,他在自己的潜意识中,以权能刻下一条铁律,哪怕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。
但,每一次在深夜的谈心,局长都能感受到,卡米利安在以各种手段,试图撬动着铁律的绝对性。这对卡米利安而言,就是最甜也最毒的药剂,让她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。
卡米利安巧妙的运用着心理学这优雅从容的力量,毫不隐藏自己对局长的傲慢与无情,用痛苦和折磨,试图将这条铁律抹去。她是整个新城最好的心理医生,她是整个新城最接近于深渊的精神病人,因此她渴求发泄,渴望着有人可以给予自己一切的控制权,让她在种下毁灭的种子后,连同自己一并毁灭。
她能感受到,那濒死的恐惧从局长的心中萌发,刺激着求生欲冲击自己布下的梦境,让局长在希望彻底泯灭前,意识到这场催眠的本质。此刻,他消散的灵魂还未凝聚,刻在身体的本能却依旧紧绷着精神和肉体,于是疼痛会不受控制地,将他那苍白柔软的脸扭曲,随后剩下的只有疯狂和痛苦。枷锁会跳过他的潜意识,将人类最本质的一面投射,对威胁自己生存的敌人发起反攻。
只可惜,这一次,也差一点。
“是的,您已经醒来了,但,我还是会来打扰您的。”
她兴奋着,愤怒着,连声线都有些颤抖,是啊,那位对所有人都无比慈爱的,温柔的,坚硬的,充满复杂性的局长,在每一次的磨损中,都会毫不例外地对自己表现出杀意,却又在最后总能控制住自己的疯狂,每一次都让她更加愉悦,也更加愤怒。
“随你,只是……”
局长望着站在身前的她,闭上眼。最后的话语被他停在了喉头,最终随着一声长叹,消散在空气中。
眉心传来钻心的痛,他咬紧牙关,等待着卡米利安发泄掉她的小小不满,这一次却比以往都来得久,也更加折磨,以至于卡米利安轻吻过他的手掌也不曾察觉。
卡米利安在心中低语。
“我知道您恐惧枷锁,恐惧它本身所带有的力量,恐惧它的未知。”
“我知道您拒绝掌控,即使缰绳在您手中,也绝不轻易甩动。以至于连我如此卑鄙,您也不愿伤害,想要救赎我。”
“可惜啊,我只是个卑微的,自大的,自私的,痛苦的,疯狂的,将自己困在这深渊大门前的胆小鬼。”
“所以,请放牧我,请摧毁我,请用尽一切去唾弃与咒骂我吧,因为我本就如此。”
“不然,我就会以我最熟悉的方式,将您变成我心目中的王,即便这并不是您的本意。”
“因为我从不值得救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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